心靈是一棵會開花的樹,做教師的心情便是那一樹一樹的花開。這些花朵,記錄了教育人生的酸甜苦辣。
讀著這篇溫暖的文字,感受可愛質樸的鄉村孩子和剛剛畢業的年輕教師之間的點點滴滴,感受作者由豆蔻年華的少女至為人母之間的教育觀改變,一字一句,潤人心脾。
文|吳興紅
心靈是一棵會開花的樹。
一直鐘情于席慕容的那首《一棵開花的樹》: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樹/長在你必經的路旁/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對于我,做教師的心情便是那一樹一樹的花開,開滿愛、溢滿情。即便輪回千年,我仍舊愿意成為一名教師,晴陽烈日、風吹雨打,品味教育人生的酸甜苦辣。
走過二十年的教育之路,充滿勞績,但依然詩意。細數那清淺的教育時光,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故事,正如那一樹一樹的花開,香遠益清,經久不散。
一
1996年,我16歲師范畢業,跨入一所鄉村小學的大門。在一間七架梁的教室里,我結識了64個剛入學一年級的孩子,從此一起走過六年時光。
六年里,我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孩子王”,和這些孩子一起成長,青澀多于成熟,感性多于理性,在熱熱鬧鬧、磕磕碰碰中盡情釋放著真和純。即使今天,隔著十多年的光陰,我仍然能感覺到當初的熱忱與快樂。
甚至,十幾年前,和孩子們會心的相視一笑,陽光下躍動的斑駁身影,輕聲吟唱的一首歌謠,滑過唇邊的一滴清淚,都在心里漸漸地澄明起來。
一年級,和孩子們一起認識校園,一起學習“a o e”,一起適應小學生活。課間,總和孩子們膩在一起,處理那些諸如“哪個小子揪了我的辮子了”“誰的作業沒訂正好就出去玩了”“誰說我壞話了”之類的矛盾和糾紛。
二年級,和孩子們一起學會掃地、擦窗、拔草,一起學習許多漢字,把漢字寫得端端正正。一日農忙時節,小磊被我留下寫作業,小磊的家長不太滿意,又表示理解地說:“我知道,老師多教會一個孩子,多拿一份錢呢”。當日心里那份不被理解的酸楚與無奈,至今依然記憶猶新。只是,當時的我卻不會懂得思考:也許,我的這種方式也不甚恰當吧。
三年級,和孩子們一起學寫鋼筆字,學寫作文。一個中午,小嶸沒有回家吃飯,卻拐到學校旁邊一個小巷子里玩。老師、家長四處尋找,直到下午三點多鐘才把他找到。第二天,他拿著一袋方便面試探性地送給我,臉上的表情可憐兮兮,卻又讓人忍俊不禁。
四年級,和孩子們一起參加學校組織的廣播操比賽。每天下午第二課后,一招一式,一一過關,我和孩子們都累得筋疲力盡,卻沒有人喊一聲累。最后比賽中毫無懸念地奪得年級組第一名,大家高聲歡呼,抱成一團的情景也在記憶中定格。
五年級,在幾個同學的提議下,我帶著孩子們匆匆準備,便來到一個山坡上舉行野炊活動。野炊器材準備得倒也齊全,卻忘了野炊活動是個技術活兒,因為缺乏經驗而漏洞百出:剛剛經過幾輪清洗的青菜,因為突然飛揚的塵土而前功盡棄;炒菜炒得正歡忘了蓋鍋蓋,細小的塵土乘機來到鍋里搗亂;還有菜的咸淡、生熟也頗費周折……
盡管如此,大家還是熱情高漲,忙得不亦樂乎。后來,周圍鄰居也來幫忙,野炊活動才終于結束。也許活動并不圓滿,但那份快樂卻永遠地鐫刻在心底,無比清晰。
六年級,在學校青年教師比賽的那個課堂上,孩子們為“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后,唐僧該不該驅逐孫悟空”發生了爭論,唇槍舌戰,互不相讓。直到下課,爭論還在繼續。為此,我與第一名擦肩而過,卻還是表揚了我的孩子們有思考、有想法,同時也讓我學會反思:如何更好地駕馭課堂,發揮教師“導”的作用呢。
……
2002年7月,我送走了陪伴了六年的孩子們。現在回想起來,六年的教師生活里不乏激情與創意,但不可否認,也曾有過急功近利、狹窄淺薄的經歷。然而,年輕的日子,無憂無慮的我,潑潑灑灑的孩子,自由、率性、熱情,那份記憶也許就如同一顆顆飽滿的果子,會永遠地掛在我們的生命樹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