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第一天,復旦大學幾位師生聯合發起新年“一分鐘行動”,呼吁公眾當天為乞討兒童做一件小事:或“陪站”一分鐘,或代表社會向其“道歉”一分鐘,或花一分鐘與乞童的眼睛“拼圖”合影,讓乞童認識、體會尊嚴,同時讓參與者體驗或實踐對路邊乞討兒童生命尊嚴的尊重。
該消息經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報道后,引起爭議,支持人認為該活動對乞討兒童有意義;反對者則認為不如直接贊助乞討兒童,甚至擔心有縱容乞討兒童的背后操控者之嫌。
什么是尊嚴,街頭偶遇乞討兒童后你會做什么,你認為長大以后乞童會怎樣看待這段經歷……元旦當天,十名復旦師生分成5組,在上海街道、商圈、校園隨機訪問行人,發出倡議的同時,實地調查公眾對于乞討兒童現象的看法。
據活動組織方1月3日統計,此次調查共成功訪問97位行人。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跟訪發現,在受訪行人中,大部分都選擇了與乞討兒童的眼睛“拼圖”來參與活動。一名受訪者稱,“陪站”或“道歉”的形式令人尷尬。也有受訪者直言,此類公益活動是杯水車薪,呼吁政府、司法和其他社會力量一起加入。
有人習慣又無奈之后轉向冷漠
復旦大學畢業生陳昶安受朋友邀請,成為此次元旦行動的志愿者之一。他和一名復旦大一的學生選擇上海五角場商圈,開展此次“倡議關注乞討兒童”的街訪。
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沒有讓訪問變得容易:在兩個多小時里,他們“盯上”了近40個采訪目標,僅有10余人愿意停下來。另一路復旦醫學院學生徐圓圓及隊友在國權路地鐵站附近叫住了80多個行人,但僅有8人參與,不得不輾轉他地。
“開始比預想的困難,但在有更多人愿意接受采訪后,我們發現,原來大家對乞討兒童還是有話要說的。只是對兒童乞討現象長時間習以為常又無可奈何之后,態度大多轉為冷漠。”當天,復旦可持續創新和增長研究所的張芙琳也參與了此次調查。
“什么是尊嚴?有吃有穿有自由,這是起碼的尊嚴。”一名高校教師在受訪時對徐圓圓說。他曾在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見過許多當街乞討的成人,但從未見過兒童行乞。
活動結束后,張芙琳告訴澎湃新聞,“很多人談到尊嚴的時候都會很堅定地說每個人都必須要有尊嚴,但是當問起乞討兒童的尊嚴時,仍然有相當一部分人表現出不關注,他們認為乞討是兒童自主的選擇,或者其背后是有組織的行騙。這出乎我們的意料,但卻也更加說明建立‘兒童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乞討’的社會共識的重要性。”
“確實抱歉,有憐憫卻沒行動”
在被問及“你覺得長大以后乞童會怎樣看待這段行乞的經歷”時,28歲的李小姐對著鏡頭想了想,回答說,“可能會極端吧,要么就過度自卑,要么就可能會……憎惡社會”。
1月3日,據公益活動發起者之一、復旦大學管理學院博士徐婕統計,此次調查共成功訪問97位行人。在倡議的三個選項中,選擇合影的最多,有61人;選擇“陪站”的有17人;選擇“道歉”的僅9人。
這些選擇“道歉”的行人會對乞童說什么呢?
在五角場商圈的一處商場中,一年輕男性受訪時告訴陳昶安,陪站代表了對乞童的支持,如何擺脫這種狀況才是正向的選擇。他說:“確實是特別抱歉吧。見到孩童乞討,很多人往往有憐憫,卻沒有付出實際行動。”
另一名在美術館附近的年輕男士也表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種事應該說就是我們的責任……不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了,認為這件事可能沒有關系,大家都這么想的話可能就真的沒有關系了。”
而更多的受訪者認為倡議中的三種方式形式意義大于實際幫助。“我愿意多花點時間跟他們(乞童)溝通。”一名受訪者稱,但“陪站”或“道歉”的形式令人感到尷尬。另一名在咖啡店的男性受訪者也表示,自己如果接近乞童會非常謹慎,以防突兀的行為讓對方感到心理不適。此外,作為個人,這位受訪者也并不認為有足夠的立場向乞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