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永懷拼死保住數據材料
張德良告訴記者,錢學森培養的他們這一批學生,畢業后都要投身航天、軍工和核試驗領域。在畢業前,他得到的消息是派他研究火箭,但真正調令下來時,卻是派他去做核試驗。在核試驗基地,他的領導正是“兩彈一星”元勛郭永懷。
“郭永懷和錢學森是同門師兄弟,是錢學森寫信讓他回來的,回國后,錢學森非常高興地對郭永懷說,‘我負責火箭和導彈,你就負責原子彈和氫彈’。”張德良說,郭永懷也是他的老師,在中科大化學物理系擔任系主任,“他教我流體力學、黏性流體力學。我工作以后,就跟著他了。”
“今年12月5日,是郭永懷犧牲50周年的日子。”張德良說起郭永懷犧牲時的場景,至今都有些激動,“那時候我們正在做氫彈的研究,周總理讓郭永懷到北京匯報工作,但很不幸,飛機在北京上空出現故障,著陸后沖出跑道,整架飛機都被燒毀了。
后來打開飛機艙門時,看到郭永懷和他的警衛員緊緊地抱在一起,人都已經燒焦了,當人們把他們分開時,大家都忍不住落淚,他們抱著一個公文包,公文包里裝著馬上要去向周總理匯報的重要數據資料。郭永懷逝世半個月后,我國的第一顆熱核導彈試驗獲得了成功。”
參加核試驗測算沖擊波
“兩彈一星的研制,其實匯聚了我們國家上百萬人,我們集中力量辦成了大事,也讓我們國家從此不再害怕受欺負。”張德良說,當時來到核試驗基地,他只是郭永懷手底下的“小兵”,負責計算核爆炸之后產生的沖擊波。
“我要計算的就是原子彈、氫彈爆炸產生沖擊波的速度、壓力等一系列的數據,當時我們離爆炸中心點每隔幾十米就安放一個檢測儀器,爆炸結束后,再把儀器收集上來。”張德良說,除了地面的儀器測算,當時還有空中的測算,為了保障數據準確,一次核試驗往往分好幾路人馬分開進行測試,最后再將得到的數據絞合到一起,“剛剛去世的程開甲當時也負責一組核試驗數據的測試,我們經常要一起開會,把得到的數據交換,事實證明我們當時的數據測得非常準確。”
張德良至今難忘1964年10月16日的羅布泊,我國第一顆原子彈試爆成功。沙漠里升起了蘑菇云,人們興高采烈,原子彈中心爆炸溫度高達1000萬攝氏度,因此離中心點1公里范圍內所有的物體都被汽化,他當時安放的很多監測儀器也都被燒毀了,爆炸之前,在中心點做準備工作的人,都寫好了遺書。
爆炸之后,隨著氣溫逐漸變低,原先被汽化的物體逐漸冷凝成了一個個黑色的玻璃球,留在了沙漠上。
張德良把青春都獻給了西北蒼涼的大漠上。他說,當時試驗區的條件非常艱苦,幾乎沒有什么蔬菜可以吃,但國家始終優待奔波在一線的科技工作者。“為了給我們改善伙食,部隊親自在內蒙古打了1000多只黃羊,送過來給我們吃。”
年過花甲“轉行”做科普
如今快80歲的張德良身體還很硬朗,他沒有“三高”,也沒有其他慢性病,采訪當天給學生上課要爬六樓,張德良的步履還很輕盈。他還是多所高校的兼職教授,他還帶了一個博士研究生,等到明年這位學生畢業后,就不再帶了。他說,沒那個精力了。
如今,張德良已經把重心放到了青少年的科普上。早在2008年,他就開始到北京市的一些中小學校宣傳科普,因為科普做得好,中小學生們愛聽,他被吸納到了中國科學院老科學家科普演講團,到現在,他在全國各地已做了700多次演講。
因為長期參與航空航天和軍工領域的重大項目,到現在,張德良對我國的導彈、火箭、飛船依然如數家珍。
每次到學校做科普,他都會向學生們介紹我們國家國防科技領域取得的突出成就。
當天,正值“嫦娥4號”成功發射,他向學生們介紹,“嫦娥4號”月球探測器將進入環月軌道,并來到月球的背面實現軟著陸。
當記者問他,像他這樣的科學家跑來給中小學生上課,是否有些大材小用時,張德良回答說:“我并不覺得,讓年輕的孩子從小產生對科學的興趣非常重要,我們生活在一個科學繁榮昌盛的年代,知識和創新在這個時代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文、圖、視頻/記者武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