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作業特別多原因之二:
創新性來了,科學性還在路上
除了部分老師還習慣性地對“標準答案”情有獨鐘,那些已經有了創新外衣的作業,本身也還缺少足夠的科學性。
王女士還記得一道數學題,題目是讓學生在一排動物中找出“有四條腿的小動物”和“有兩條腿的小動物”。
作業給出了8只小動物的圖片,“圖上畫的很多只動物都是完全擬人化的兩條腿站立的,比如猴子,再比如兔子,是看起來像‘洋娃娃’一樣坐在地上,還畫出了兩只‘手’,對于孩子們來說,實在有些蒙圈。”王女士說,這些一年級的小朋友有的會去調動自己大腦中的常識去回答問題,有的就會在圖片中數。結果不少孩子出了錯。
王女士的兒子陽陽則更加“與眾不同”,他只給7只動物做了歸類,還有一只天鵝他既沒有歸入“四條腿的小動物”中也沒有歸入“兩條腿的小動物”中。“因為圖上畫的天鵝正在水面上游泳,兩條腿全部在水下看不見了,所以,我兒子認為這只動物無法進行歸類”。
陽陽的答案自然不符合“標準答案”。
“我相信老師絕不會是有意為難孩子”,王女士說,不過出題人在出題的時候考慮得并不夠嚴謹,至少沒有考慮到孩子們看問題的視角會與成年人不同,他們有時候會“腦洞大開”。
“教育創新本身是好的,但是在創新過程中是否對科學性進行了充分論證也是一個重要的問題。”熊丙奇說。
顯然,作業的設計在科學性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奇葩作業特別多原因之三:
還有一大波“偽創新”也上路了
還有一些作業之所以“奇葩”,是因為它們完全就是“偽”創新。
很多小學生都完成過“保護雞蛋”的作業,也有不少幼兒園的小朋友會在西方萬圣節前后做過南瓜燈,甚至有媒體報道,那一兩天的菜市場上會出現“一瓜難求”的情況。
為什么說這些作業是“偽創新”?并不是“保護雞蛋”、讓孩子動手做南瓜燈不是好創意,而是在實施的過程中很容易走過場、走形式,讓本來挺好的創新流于形式。
北京的劉丹有一個上小學五年級的女兒。有一次,老師留的作業是讓孩子用家里的廢舊物品做一個手工作品第二天帶到學校,“我覺得這個作業本來挺好的,讓孩子形成環保意識,但是,誰家里當時正好有足夠的廢舊物品?又正好有很好的創意馬上能形成作品?”劉先生說,所以,那天他們去超市買了一箱易拉罐飲料,發動全家“解決”完這些飲料之后,用這些“新鮮出爐”的“廢舊物品”幫女兒完成手工作業。
“其實,就算家里真的有廢舊物品,孩子也不同意用‘廢物’做作業。”劉先生說,因為孩子會覺得“拿不出手”。
為什么按照老師“要求”完成的作業,會“拿不出手”呢?
其實,老師在評判作業的時候真的不會看孩子在廢物利用上動了多少腦子,迸發了多少創意。受到表揚的往往是那些“漂亮”“精致”的作品。“這些作業就是打著‘研究性’旗號的家長才藝大比拼。”已經有了多次類似作業經歷的劉丹這樣總結。
面對家長的吐槽,很多教師表示委屈。他們在進行作業設計的時候是下了很多功夫的,但是在實施的過程中,有的家長并不能真正理解作業的初衷就急于吐槽。北京某小學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語文老師介紹,她曾經讓學生根據《畫楊桃》這個故事,說說自己懂得了什么道理。這道題的標準答案是:多角度看待問題的道理。而班上有個孩子的答案是“不要貪財,要為別人著想”“我沒有給這個孩子判‘對’,因為基于給定的材料和條件從段落的角度出發,還是應該指出主要的、核心的問題,應該總有最佳指向的答案。”
有不少教育研究者指出,無論是課堂上的提問還是課后的作業,其實都帶有明確的訓練目的,比如有不少家長吐槽“數學題為什么非得每個步驟都要寫、低年級的漢字書寫為什么一定要求不能出格”,其實背后都是有“訓練孩子嚴謹思維”的目的。
就像北京教科院課程中心課程室主任朱傳世在接受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的電話采訪時所說的那樣:“作業也好,上課回答問題也好,都是為了訓練孩子的思維,對于那些多角度思維的問題,任何一個角度的問題都有成立的條件,才會有相應的結論”,“奇葩”作業問題也是如此,要對老師、孩子、家長三方的問題都有充分的理解,“否則三方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思考問題,就會自說自話了”。
不過,教育的問題無法等待。就在成人們還在爭論作業是否“奇葩”時,很多孩子學“聰明”了。
北京初一學生家長黃女士說,自己的孩子以前有個習慣,做完作業后總愿意跟家長討論討論,但是最近這個習慣不見了,前兩天黃女士發現女兒寫寒假作業時,一邊做一邊去后面對答案。便對孩子說,如果有不確定的可以一起討論一下,結果孩子回答:“跟你討論的又不是標準答案,浪費那時間干什么,還不如對著標準答案再去往回推。”
(為保護未成年人,文中未成年人及家長均為化名)
實習生 徐司羿 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 樊未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