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李冬梅每天要接十多個電話。她是一個14歲男孩的母親,自從一年前兒子受傷后,照料兒子的生活起居和籌集高額的醫療費用,讓她心力交瘁。她說,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就只有賣了房子。
去年11月,李冬梅的兒子宋曉鳴(化名)正就讀于江西省吉安市井岡山大學附屬藝術學校,學習的是舞蹈專業。可在一次壓腿中,一位姓肖的老師用力過猛,導致宋曉鳴髖部受損。由于處理不及時,宋曉鳴在事發后23個小時才被送往醫院,后經司法鑒定中心鑒定為傷殘九級。
在與學校協商時,李冬梅發現學校存在沒有醫務室、老師沒有教師資格證等問題,而這些現象在當地藝術、武術類學校也存在。
涉事井岡山大學附屬藝術學校。
孩子學校“腿斷了”
12月21日,天一亮,宋曉鳴房間里便響起收音機的聲音。音樂和電波聲夾雜著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響。宋曉鳴早已沒有睡意,但也只能雙眼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李冬梅是這個14歲孩子的母親,他們一家都是吉安市人。李冬梅說孩子現在非常安靜、懂事,比同齡的孩子“成熟”不少。在她面前的柜子上,放了一排宋曉鳴的照片,照片上的他活潑、陽光。而現如今,宋曉鳴已在床上趟了一年多。
李冬梅將兒子的遭遇歸結于自己,時常自責。
宋曉鳴原本就讀于吉安市第七中學,由于13歲就已長到了一米七五,并且性格活潑、長相較好,還擅長舞蹈。于是2015年7月底,吉安市井岡山大學附屬藝術學校的相關領導找到了李冬梅。
“他們說我兒子是個練舞蹈的好苗子,稍加培養定能出人頭地。”李冬梅沒想到,兒子居然會被藝術學校“相中”,于是她和丈夫兒子商量過后,決定讓兒子去藝術學校深造舞蹈。可沒想到,這一決定讓李冬梅后悔終生。
“那是2015年11月18日,才剛剛上了三個月的課,我突然接到了兒子的電話。”李冬梅回憶,由于學校是封閉式的,接到兒子的電話讓她心里忐忑不安。“果然,在電話里兒子說自己的腿受了傷,疼了一天,實在受不了。”李冬梅立刻趕到學校,發現兒子已無法站立。但據李冬梅說,老師們認為并不是什么大事。“一直到當天晚上6時左右,我才在學校的同意下,帶兒子離開學校去吉安市中心人民醫院檢查。”
檢查的結果讓李冬梅感到詫異,醫院出具的診斷書顯示:左股骨頸基底部骨折。“也就是說左腿斷了。”但接下來,更讓李冬梅詫異的是,兒子說受傷時間是17日。“為何腿斷了,耽誤了這么久才通知家長?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老師協助壓腿致學生“傷殘九級”
據宋曉鳴回憶,2015年的11月17日晚7時左右,舞蹈班進行壓腿訓練課。“老師覺得我壓得不到位,便抓住我的腳趾強行猛壓。”宋曉鳴告訴記者,突然,感覺股骨間“咔嚓”一聲,像被電錘猛擊了一下。“當時有同學說聽到股骨間發出很響的聲音。此時,我忍著疼痛想站起來,發覺左腳已經站不穩了,雙手不扶住教室里的桿子就只能倒在地板上。”
對于以上說法,記者于12月22日從井岡山大學附屬藝術學校得到了證實。據一些當時在場的學生反映,事發后,老師告訴宋曉鳴,說是兩個骨頭關節間需要拉開韌帶,還要求繼續做踢腿動作。“我實在是堅持不了,于是向班主任說了此事。”宋曉鳴表示,但當時班主任與該老師的看法完全一致,她們都認為只是韌帶拉傷。
有學生證實,當時班主任和該老師并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也沒有報告學校。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宋曉鳴疼得實在受不了,才借同學的電話打給了母親李冬梅。
據李冬梅說,當時她電話聯系上老師后,老師表示如果一定要離校,必須向學校請假。于是李冬梅一直到當天晚上6時左右才辦好請假手續,帶著宋曉鳴離開了學校。從受傷到吉安市中心人民醫院接受治療,時間已過去了23個小時。
記者經核實,當時事發時負責壓腿的老師姓肖,而班主任則是一名劉姓老師。
2016年11月10日,經吉安司法鑒定中心鑒定,宋曉鳴疑有髖關節活動受限,至左下肢功能喪失25%以上,傷殘等級為九級。11月20日,李冬梅得知兒子可能終生殘疾,于是帶著兒子前往北京治療。一張北京市西城區展覽路醫院給出的診斷上寫道,宋曉鳴左下肢功能障礙,可能出現股骨頭壞死、兩腿不等長、畸形等癥狀。據李冬梅透露,一直到今年9月,宋曉鳴才做完手術回到吉安修養。
“我想繼續讀書,想和普通人一樣跑跑跳跳,可惜現在我只能躺在床上,連日常生活都要人照料。”宋曉鳴說。
“待在床上一年多,他每天都不說話。有時候會看見他偷偷抹眼淚。”李冬梅說,現在兒子出現骨頭萎縮的癥狀,今后還需要高額的治療費,但即便是賣房子,她也要讓兒子重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