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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少功在清華大學的演講:現代漢語的寫作

來源:fenglong88 2016-03-30 11:29 http://www.413629.com/ 海峽都市報電子版

來自文言的漢語

  前面我們是展開漢語外部的比較角度,下面我們進入漢語內部的分析,著重回顧一下漢語的發展過程。

  我們常常說,現代漢語是白話文。其實,這樣說是不夠準確的。要說白話文,要說平白如話或者以話為文,世界上最大的白話文是西文,比如說英文。英文是語言中心主義,文字跟著語言走,書寫跟著讀音走,那才夠得上所謂“以話為文”的標準定義。從這一點看,現代漢語頂多是半個白話文。

  我們的老祖宗是文字中心主義:語言跟著文字走。那時候四川人、廣東人,山東人等等各說各的方言,互相聽不懂,怎么辦?只好寫字,以字為主要交流工具。秦始皇搞了個“書同文”,沒有搞“話同音”。一個字的發音可能五花八門,但字是穩定的,統一的,起主導作用的。你們看過電視劇《孫中山》嗎?孫中山跑到日本,不會說日本話,但同日本人可以用寫字來交談。不是言談,是筆談。那就是文字中心主義的遺留現象。

  古代漢語叫“文言文”,“文”在“言”之前,主從關系表達得很清楚。從全世界來看,這種以文字為中心的特點并不多見。為什么會是這樣?我猜想,這與中國的造紙有關系。一般的說法是,公元一百零五年,東漢的蔡倫發明造紙。現在有敦煌等地的出土文物,證明公元前西漢初期就有了紙的運用,比蔡倫還早了幾百年。有了紙,就可以寫字。寫字多了,字就成了信息活動的中心。歐洲的情況不一樣。他們直到十三世紀,經過阿拉伯人的傳播,才學到了中國的造紙技術,與我們有一千多年的時間差。在那以前,他們也有紙,但主要是羊皮紙。我們現在到他們的博物館去看看,看他們的圣經,他們的希臘哲學和幾何學,都寫在羊皮紙上,這么大一摞一摞的,翻動起來都很困難,也過于昂貴。據說下埃及人發明過一種紙草,以草葉為紙,也傳到過歐洲,但為什么沒有傳播開來,為什么沒有后續的技術改進,至今還是一個謎。

  我們可以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如果沒有紙,人們怎么交流思想和情感呢?如果文字在生活中不能方便地運用,那些古代歐洲的游牧民族騎在馬背上到處跑,怎么可能保證文字的穩定、統一和主導性呢?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歐洲的語言不是以紙為憑和以字為憑,大多只能隨嘴而變:這可能就是語言中心主義產生的背景,也是他們語言大分裂的重要原因。你們看看地圖:他們北邊是日爾曼語系,包括丹麥語,瑞典語,荷蘭語、愛莎尼亞語,德語等等,原來是一家,隨著人口的流動,你到了這里,我到了那里,說話的語音有變化,文字也跟著變化,互相就不認識字了,就成為不同的語種了。他們南邊是拉丁語系,包括意大利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法語等等,原來也是一家,但一旦擴散開來,在沒有錄音和通訊等等技術設備的條件下,要保持大范圍內讀音的統一是不可能的,要讓他們的表音文字保持統一也是不可能的,于是也只好鬧分家。

  有一個專家對我說過,阿拉伯語在這一點上類似漢語。比如伊拉克人與沙特阿拉伯人,使用同一個字時可能有不同的發音,但含義上相通。我在這方面只是聽說。

  中國有個研究歷史的老先生叫錢穆,十多年前在臺灣去逝。前幾年臺北領導人馬英九還主持了了一個儀式,說以前我們對錢老先生不大公道,現在應該給他落實政策——大概是這個意思。錢老先生號稱國學大師,在談到中國為何沒有像歐洲那樣分裂的時候,談了很多原因,文字就是重要的一條。在他看來,正因為有了“書同文”的漢語,中央王朝和各地之間才有了穩定的信息網絡,才保證了政治、軍事以及經濟的聯系,盡管幅員廣闊交通不便,但國土統一可以用文字來予以維系。歐洲就沒有這個條件。語言一旦四分五裂,政治上相應的分崩離析也就難免。現在他們成立歐盟,就是來還這一筆歷史欠賬。

  漢語不但有利于共同體的統一,還有利于文化的歷史傳承。我們現在讀先秦和兩漢的作品,還能讀懂,沒有太大障礙,靠的就是文字幾千年不變。一個“吃”字,上古音讀qia,中古音讀qi,現代音讀chi,讀音多次變化,但文字沒有變化,所以我們現在還能讀懂這個“吃”。如果我們換上一種表音文字,就不會有幾千年不變的“吃”。同學們可能知道,莎士比亞時代的英語,喬叟時代的英語,現在的歐美人都讀不懂,說是古英語,其實不過是十六世紀和十四世紀的事,在我們看來并不太古。這更不要說作為英語前身的那些蓋爾語,凱爾特語,威爾士語等等,今天的廣大歐美人民就更沒法懂了。這是因為表音文字有一種多變的特征,不僅有跨空間的多變,還有跨時間的多變,使古今難以溝通。

  當然,中國人不能永遠生活在古代,不能永遠生活在農業文明的歷史里。隨著生活的變化,尤其是隨著十八世紀以后的現代工業文明浪潮的到來,漢語也表現出僵化、殘缺、不夠用的一面。以文字為中心的語言,可能有利于繼承,但可能不利于創新和追新;可能有利于掌握文字的貴族階層,但一定不利于疏遠文字的大眾,不利于這個社會中、下層釋放出文化創造的能量。這樣,從晚清到五四運動,一些中國知識分子正是痛感文言文的弊端,發出了改革的呼聲。

  那時候發生了什么情況呢?第一,當時很多西方的事物傳到了中國,同時也就帶來了很多外來語,這些外來語不合適用文言文來表達。文言文的詞,一般是單音節或者雙音節,所以我們以前有五言詩,七言詩,就是方便這種音節的組合。但外來語常常是三音節、四音節乃至更多音節。“拿破侖”,“馬克思”,你還可勉強壓縮成“拿氏”和“馬翁”,但“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你不好縮寫成“資義”和“社義”吧?碰上“二氧化碳”和“社會達爾文主義”,碰上“弗拉基米爾烏里揚諾夫依里奇“,你怎么縮寫?能把它寫進五言詩或者七言詩嗎(眾笑)?想想當年,魯迅留學日本,胡適留學美國。這些海歸派帶回來很多洋學問,肯定覺得文言文不方便表達自己的思想和情感,語言文字的改革勢在必行。

  第二,文言文也不大利于社會階級結構的變化。大家知道,白話文并不是現代才有的。宋代大量的“話本”,就是白話進入書面形式的開始,與當時市民文化的空前活躍有密切關系。活字印刷所帶來的印刷成本大大降低,也可能發揮了作用。那么在宋代以前,白話作為一種人民大眾的口語,同樣可能存在,只是不一定被書寫和記錄。我們現在看一些古典戲曲,知道戲臺上的老爺,太太、小姐、相公,講話就是用文言,而一些下人,包括丫環,農夫,士卒,盜賊,都是說白話。這很可能是古代中國語言生態的真實圖景,就是說:白話是一種下等人的日常語言。到了晚清以后,中國處在巨大社會變革的關頭,階級結構必須改變。新的階級要出現,老的階級要退出舞臺。像袁世凱、孫中山、毛澤東這種沒有科舉功名的人物,不會寫八股文的人物,要成為社會領袖,豈能容忍文言文的霸權?在這個時候,一種下等人的語言要登上大雅之堂,多數人的口語要挑戰少數人的文字,當然也在所難免。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五四前后出現的白話文運動,一方面是外來語運動,另一方面是民間語運動。外來語與民間語,構成了那一場革命的兩大動力。現代文學也依托了這兩大動力。比如我們有一些作家寫得“洋腔洋調”,徐志摩先生,郭沫若先生,巴金先生,茅盾先生,筆下有很多歐化和半歐化的句子。當時生活在都市的新派人物說起話來可能也真是這個樣子,作者寫都市題材,不這樣“洋”可能還不行。另有一些作家寫得“土腔土調”,像趙樹理先生,老舍先生,沈從文先生,周立波先生,還有其他從解放區出來的一些工農作家。他們從老百姓的口語中汲取營養,運用了很多方言和俗語,更多地依托了民間資源。這兩種作家都寫出了當時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給白話文增添的虎虎生氣和勃勃生力。魯迅是亦土亦洋,外來語和民間語兼而有之,筆下既有吳方言的明顯痕跡,又有日語和西語的影響。

  外來語運動與民間語運動,構成了白話文革命的大體方位,使漢語由此獲得了一次新生,表達功能有了擴充和加強。我們以前沒有“她”這個字,“她”是從英語中的she學來的。當時還出現過“妳”,但用了一段時間以后,有人可能覺得,英語第二人稱不分性別,那么我們也不用了吧(眾笑)。當時就是這么亦步亦趨跟著西方走。包括很多詞匯、語法、語氣,句型結構等,都脫胎于西文。“觀點”,point of view;“立場”,position;都是外來語。“一方面……又一方面”,來自on this side…on other side;“一般地說”,“坦率地說”,“預備……走”等等,也都來自直譯。同學們現在說這些習以為常:這沒有什么,這就是我們中國話么。但我們中國古人不是這樣說的,這些話原本都是洋話。如果我們現在突然取消這些移植到漢語里的洋話,現代漢語至少要癱瘓一半,大部分的研究、教學、新聞、文學都可能無法進行。

  當然,大規模的群體運動都會出現病變,沒有百分之百的功德圓滿。外來語豐富了漢語,但也帶來一些毛病,其中有一種,我稱之為“學生腔”或者“書生腔”。這種語言脫離現實生活,是從書本上搬來的,尤其是從洋書本上搬來的,對外來語不是去粗取精,而是生吞活剝,半生不熟,甚至去精取粗,不成人話。剛才徐老師說我現在每年有半年生活在農村。這是事實。我在農村,覺得很多農民的語言真是很生動,也很準確,真是很有意思。今天時間有限,沒法給大家舉很多例子。同學們可能有很多是從農村來的,或者是去過農村的,肯定有這種體驗。同農民相比,很多知識分子說話真是沒意思,聽起來頭痛,煩人。中國現代社會有兩大思想病毒,一是極左的原教旨共產主義,二是極右的原教旨資本主義。它們都是洋教條,其共同的語言特點就是“書生腔”,與現實生活格格不入,與工人農民格格不入。因為這些“洋腔”或者“書生腔”,是從我們一味崇俄或者一味崇美的知識體制中產生的,是圖書館的產物,不是生活的產物。中文系請李陀先生來講過課,是吧?李老師曾經研究“毛文體”,有人也將其稱為文革時期的“黨八股”,就是一種紅色的“洋腔”和“書生腔”,一種極權時代的陳辭爛調。“在黨的十大精神光輝照耀之下,在全國人民深入開展革命大批判的熱潮之中,在大江南北各條戰線捷報頻傳凱歌高奏的大好時刻,我們清華大學今天開學了(眾笑)!”這種繞來繞去的語言垃圾,就是當時常見的套話。

  在文革前后那一段,我們經歷了一個白話文非常黯淡的時期。有人可能說,那一個時期離我們比較遠了,我們同學們都是新一代,說話也不會是黨八股了,但是這個問題其實并沒有完全解決,甚至會以新的形式出現惡化。這些年,我常常聽到一些大人物說話,發現他們還是滿嘴廢話,哪怕是談一個廁所衛生的問題,也要搭建一個“平臺”,建立一個“機制”,來一個“系統工程”,完成一個“動態模型”,還要與WTO或者CEPA掛起鉤來。這些大話都說完了,廁所問題還是不知道從何著手,讓聽眾如何不著急?這是不是一種新八股?

  我們再來看看民間語運動可能發生的病變。老百姓并不都是語言天才,因此民間語里有精華,也會有糟粕,甚至有大量糟粕。口語入文一旦搞過了頭,完全無視和破壞文字規范的積累性成果,就可能造成語言的粗放、簡陋、混亂以及貧乏。在這方面不能有語言的群眾專政和民主迷信。比方說,我們古人說打仗,是非常有講究的。打仗首先要師出有名,要知道打得有沒有道理。打得有道理的,叫法不一樣。打得沒道理的,叫法又不一樣。皇帝出來打仗,國與國之間的開戰,叫“征”,皇上御駕親“征”呵。打土匪,那個土匪太低級了,對他們不能叫“征”,只能叫“蕩”,有本書不是叫《蕩寇志》嗎?就是這個用法。“征”、“伐”、“討”、“平”,“蕩”,是有等級的,如何用,是要講究資格和身份的。孔子修《春秋》,每一個字都用得很用心,注入了很多意義和感覺的含量,微言大義呵。但現在的白話文粗糙了。打臺灣,是“打”;打美國,也是“打”。這是不對的(眾笑)。站在中央政府官史的角度,打美國應該叫“征”;打臺獨只能叫“平”,頂多只能叫“伐”,對不對(眾笑)?又比如說,打仗打得輕松,叫做“取”。打得很艱難,叫作“克”。力克輕取么。雖然只是兩個動詞,但動詞里隱含了形容詞。但現在白話文經常不注意這個區別,一律都“打”。打石家打得艱難,打天津打得輕松,都是“打”。這同樣是不對的。與“打”相類似的萬能動詞還有“搞”:“搞”革命,“搞”生產,“搞”教學,“搞”衛生,還有其它的“搞”,不說了(眾笑)。總而然之,漢語中的很多動詞正在失傳,漢語固有的一些語法特色,包括名詞、動詞、形容詞互相隱含和互相包容的傳統,也正在失傳。這不是一件好事。

  口語入文搞過了頭,漢語還可能分裂。這個情況在廣東和香港已經出現了。香港有些報紙,開辟了粵語專頁,一個版或者兩個版,用的是粵語文,是記錄粵語發音的漢字,包括很多生造漢字,我們一看就傻眼,基本上看不懂。但他們可以看懂。如果我們確立了以話為文的的原則,文字跟語言走的原則,為什么不能承認他們這種粵語書面化的合法性呢?沒有這種合法性,粵語中很多精神財富就可能無法表達和記錄,普通話霸權可能就壓抑了粵語文化特色。但如果承認了這種合法性,那么福建話、上海話、四川話、湖南話、江西話等等是不是也要書面化?是不是也要形成不同的文字?中國是不是也應該像古代歐洲一樣來個語言的大分家?鬧出幾十個獨立的語種?這確實是一個很難辦的事,事關語言學原理,也事關政治和社會的公共管理。有一個英國的語言學家對我說過:mandarin is the language of army,意思是:“普通話是軍隊的語言”。確實,所有的普通話都具有暴力性,壓迫性,統制性,不過是因偶然的機緣,把某一種方言上升為法定的官方語言,甚至變成了國語——而且它一定首先在軍隊中使用。普通話剝奪了很多方言書面化的權利,使很多方言詞語有音無字。這就是很多粵語人士深感不滿的原因,是他們忍不住要生造漢字的原因。但從另一方面看,如果所有的方言都造反有理,如果所有的口語都書面化有理,世界上所有的大語種都要分崩離析。即便有表面上的統一,也沒有什么實際意義。英語就是這樣的。有人估計:再過三十年,英語單詞量可能是一百萬。到那個時候,任何人學英語都只能學到蒼海之一粟,各個地方的英語互不溝通或只有少許溝通,那還叫英語嗎?再想一想,如果英語、漢語、西班牙語等等這些大語種解體了,人類公共生活是不是也要出現新的困難?

  看來,語言主導文字,或者文字主導語言,各有各的好處,也各有各的問題。最可行的方案可能是語言與文字的兩元并舉,是兩者的相互補充與相互制約。這是我們以前一味向表音文字看齊時的理論盲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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