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到2018年,當年20歲的男孩已成了浙大教授,當年給他拍畢業照的小金也成了杭城里的畢業照扛把子“老金”。
從1998年起,金欣,杭州的一名照相師傅,便給浙江大學拍畢業照,這一拍,就是20年。金欣皮膚黝黑,體格健壯的他,出門拍照時總是習慣套上一件馬甲,胸前的大口袋里被各式各樣的相機電池塞得滿滿當當。
金欣自己開的照相館,藏在杭州民生路拐彎口的一條小巷里,門店招牌因為十幾年的風吹雨打早就泛白了,店面很小,總共不過四五十平方米的樣子,六臺膠片相機擺在門廳里的架子上,看上去都還新得很,只是邊上擺著的幾盒膠卷早在9年前便過期了,上頭也都積滿了灰。
除了出門拍照,金欣多半時間都在店里的小隔間處理照片,墻上到現在都還貼著一張他拍的2009年浙大竺可楨學院的畢業合影。
“20年前,畢業照得趕在早晨六點前拍,照片里的浙大玉泉校門都被朝霞染成了金色。”金欣說。
當時的浙大玉泉校區只有一個大門。所以,要想進入校園,所有的人和車都要走玉古路上的正門。為了避開人流和車流的高峰,學生、老師和金欣約定好,早上六點在大門口集合。
“我們五點半就起床了,幾乎是跑著去校門口,”1998年機械系本科畢業的浙大學生李全回憶道,“全系、各專業師生分別合完影后,我們還拉著老師、朋友到學校各個標志性的地方合影。”
不僅要六點集合,每一位同學還得帶上自己寢室里的小板凳,才能成功“露臉”。合影分四排,老師坐一排,板凳橫放一排和豎放一排,前頭再蹲一排,這樣一個最簡易的合影樓梯便搭好了。“之后條件好了,也為了節省時間,學校的家具科會提前給大家搬好桌椅板凳,但像木樓梯、鐵架子都是近幾年才有的。”金欣說。
從膠片相機到數碼相機,20年里,金欣的設備也換了十來臺。最開始是135膠卷相機,每卷膠卷只能拍36張照片,相片的顆粒感也很重。2002年,金欣換上了120膠卷相機,但因為畫幅的擴展,120膠卷每卷只能拍10張照片。每次拍照,金欣總會在包里塞上十幾卷膠卷才能安心。在膠片時代里,他總是會拍四張底片,分別放在不同的膠卷里,來避免沖洗或遺失的風險。
20年的畢業照經歷,讓金欣也發現了浙大學子的一些“小癖好”——電氣專業更喜歡在玉泉第二教學樓前拍,因為這是他們上課的大本營;機械專業喜歡在校門口;控制系則偏愛玉泉的竺可楨銅像。每次把玉泉的竺可楨像作為背景時,金欣都會特地讓同學們空出最后排的中間位置,來露出遠處的銅像。從照片上看,竺可楨老校長就像是班級里的一分子一樣,插在了同學之中。
“浙大1998屆的光電系,是我拍的第一個專業。”最開始的幾年,金欣拍的畢業合影里人數不多,往往是一個班或是一個專業的同學。等到四校合并后的首屆學生畢業,二三十人的班級小合影,也發展成了上百上千人的學院大合影。
有的男生勾肩搭背,一手高高舉起學士帽,有的女孩子斯文地坐在鐵架子上,伸出兩只手指比起心。班主任穿著藍色的外套,被一群穿深色學士服的學生擁著,笑著比了個“耶”。這是金欣前兩天剛拍的浙大機械學院的畢業照。“畢業照總是中規中矩的,不過這幾年來,大家也開始玩起了新花樣。”
機械學院黨委副書記項淑芳,有15年“畢業照拍齡”。從2003年浙大本科畢業,到現在在浙大任職教師,金欣拍畢業照拍了20年,項淑芳也被金欣拍了15年。從之江、玉泉、西溪到紫金港,四個校區、各個時間段,項淑芳都被拍過。在項淑芳看來,畢業照的儀式感越來越強了。“過去大家穿便服,到現在全部改穿統一的學士服,今年機械學院連老師們也都換上正裝。”